第二章】 金色的記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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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，Thor在自己的床上做了夢，夢裏他和Loki第一次相見。
那一年，父王帶著眾生的希望去征戰霜巨人族Jothuheim王國。年幼的他躍躍欲試，卻被父王明令禁止。
他只能呆在Asgard。
他睜著眼睛站在Asgard入口要道等著。他等著父王頭戴大金盔，騎著毛白勝雪的八腳天馬，帶著勝利的消息回來。
漫長的時光過去了。年幼的王子每天都拉著Heimdall的衣擺問，“我父王怎麽樣了？”。
莊嚴而警覺的守門人卻始終沈默不語。終於有一天，Heimdall朝著Jothuheim的方向眺望許久，用低沈的嗓音跟Thor說，“你父王即將回來。他的損失慘重，但亦有收獲。”
Thor聽罷兩眼放光，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。他還不明白Heimdall話中的意義，只是知道他父王終於凱旋而歸。
他站在父王的軍隊面前，仰著頭望著。父王深灰的鬥蓬上沾滿鮮血，鬥篷邊鑲著的星辰也暗淡下來，蒼老的面容上只剩一只眼睛在閃閃發光。
“父王……你……”
父王沒有回答他，他甚至來不及休息，就直接跳下馬，捧著懷中的繈褓，俯身給Thor看，臉上有止不住的欣喜。
“Thor，看，這是你弟弟。”
Thor沒明白為什麽他就多了一個弟弟，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與繈褓裏的嬰兒面對面——那是多可愛的一個孩子！粉紅的皮膚，像綠寶石一樣的眼睛，那麽漂亮靈動，似乎他的每一個部位都在呼喚著Thor的喜愛。小王子的心裏騰的軟了一下。
“他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Loki。”
“給我抱抱。”Thor向小嬰兒伸手，他的目光那麽地舍不得離開他，但他甚至忘了請示父王。
Thor一直看著那個嬰兒，他沒有看到父王的表情。但他知道父王允許了，他看到了父王把嬰兒遞給了他。
小嬰兒不知道為什麽，突然哭得很厲害，小臉和鼻子都皺起來了，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。Thor沒有想到這麽小的嬰兒，連睫毛都沒有長出來的孩子，竟然會有眼淚。Thor手足無措，他想，可能小嬰兒不喜歡被他抱著。但Thor固執地抱過他，由於緊張和激動，小男子漢的鼻子上細細地滲著汗。小王子居然緊張到滿臉通紅，他學著大人輕輕搖晃著小嬰兒，動作笨拙又僵硬。可是小嬰兒還是在哭，眼淚嘩嘩的，舉著小拳頭像是在抗議。Thor沒轍了，他不知道該怎麽樣安撫他，慌張之下，他用那尚未變化的聲音，生硬而柔軟地說了聲。
“Loki，別哭，我是你哥哥。”
懷中的小Loki突然停止了哭泣，他睜著眼睛看著他的哥哥，楞住了。停頓了幾秒鐘，Thor突然興奮地說，“他不哭了！不哭了！”接著他用手輕輕觸碰了Loki的小臉，笑得很燦爛。Loki果真沒有再哭，他的小拳頭松開，同樣地，無意識地碰了碰Thor的手指。
那是Loki第一次觸碰Thor的身體，Thor至今還記得，那種安穩的，溫和的，輕柔的感覺，像山谷裏徐徐吹來的風。
兩國間曾爆發的戰爭，隨著父王奪走霜巨人遠古冬棺而暫時平息。遠古冬棺一直保存於Asgard的宮殿中，由“毀滅者”看守。
Thor對這些一點都不感興趣。於他來說，父王最有價值的收獲是Loki。他曾經問過母後為什麽沒有去Jothuheim而會生下弟弟？母後笑了，她撫摸著Thor的腦袋說，“我去了，只是你不知道。很多事情你長大了才會了解。”
Thor還想繼續問下去，門外的小Loki就沖了進來，拿著木劍，一張青春無敵的臉正沐著朝陽，“哥哥，我們還沒有決出勝負呢！”
這時母後總會笑著說，“去吧！兩個男子漢決鬥一下吧！”話音沒落，Thor就和Loki一起飛奔出門，他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停住腳步，退回來給了母後一個吻。
“母後，我愛你！謝謝你給我一個弟弟。”
他就這樣奔了出去，帶著點孩子氣的自大和傲慢，以及為人兄長的自豪感。
眼前年少的Loki和柔和的陽光都已經消失，他從回憶中醒來，恍如隔世。
凜冽的風吹著Thor的臉，不斷地翻扯他的紅色披風。站在Asgard的懸崖邊，他看著遠處的大海，蔚藍深邃，風平浪靜。
Loki至今去向不明。但Thor相信他沒有死，他會回來。弟弟曾經的話似乎只是玩笑，但Thor相信他並沒有撒謊。他只有提前找到Loki，才可以挽救一場劫難。
Thor盲目地等了一天又一天，他堅信Loki會跟他聯系。
終於，他再次來到當初的冰河。冰河上空依舊泛著濃霧，冰冷的水汽襲擊著每一個來者的毛細孔。巨龍在沈睡，呼吸聲仍然響徹天際，Thor走過它身邊，並沒有發現年少時被自己刺傷的傷痕。
也許，時間真的能抹平一切。
他看到了那個山坡。一起逃跑時翻過的那個山坡似乎沒有以前那麽高了，也許是那時個子小，尺度相對不一樣。他已經不再年少了。
Thor越過山坡，看到了那棵年少時發現的大樹。他終於找到了這棵樹。但他很詫異，他記憶裏那顆樹非常高大，枝繁葉茂，像一個巨大的宇宙子宮一樣孕育著千千萬萬的生命。而眼前的樹木不過就是兩個他那麽高，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那顆叫Loki的樹，Loki坐在樹枝上晃動著雙腿的那棵樹。那天，星光異常燦爛，Loki的笑讓他動容不已。
而現在，他把Loki沒有帶走的那把匕首埋在這棵樹的旁邊。Thor想，也許將來他會死去，他身邊的人也是，到時候他會讓Sif把他也埋在這裏。
“神死了之後去了另一個世界。”
“另一個世界是什麽？”
“是記憶。”
記憶是什麽，記憶是不再擁有而只能靠著它支撐生命的東西。
想到這，Thor覺得難受。恍惚中，他甚至產生了Loki仍在樹上晃動著樹枝的錯覺。這時，樹上的Loki朝他大喊了一聲，“哥哥，我要你把它送給我。”
聲音漸漸暈開，響起無數回聲。那時是Thor覺得最快樂的時刻，握著匕首的Loki，綠色的眼睛帶著笑意，如那把鋒利的匕首，一下子挑開了他的心。
Thor朝前走去，倚著樹幹坐了下來。風很大，他卻覺得很累，累得他就這樣睡著了。
“嘿，哥哥。” Thor睜開眼睛，Loki綠色的眼睛正盯著他看。 有一瞬間他迷惑自己是不是仍然在做夢，但他很快清醒過來，坐起身，沖著Loki笑了一下。
“你睡著了。”
“是的。”他承認道。
Loki在他身旁坐了下來，仰躺著看天，綠色的披風被壓在了身下。他折了根麥稈咬在嘴裏，
“原來你這麽喜歡睡覺。”
“Loki，我剛剛做了個夢。”
“夢見什麽了？”
“夢見你不見了，而我變老了。”Thor說，他似乎還在回憶夢裏的事情。
Loki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，不置可否。他把嘴裏的麥稈抽出，用手折成兩段，雙臂舒展開，躺成一個“大”字。
“母後叫你去一趟。”
“什麽事？”
“不知道，明天是你生日，也許找你討論宴會的事情吧。”
“嗨，真麻煩。”Thor同樣往身後一躺，壓倒了一大片草，“肯定又是諸多繁文縟節什麽的，還有帶我去見那些老頭子，說什麽是神族的朝臣前輩，我不想去。”Thor一想到這種頭痛的東西，就灰心喪氣。他想，有這時間，還不如跟三勇士摔跤來得痛快。
“是嗎？”Loki說，聲音酸澀異常。
他不自覺地用手指摩挲著嘴唇，明白自己又開始羨慕和嫉妒Thor。他不露聲色，臉上扯出一個笑容，揚起嘴角對Thor說，“好機會，等你做了國王，他們可以輔佐你治理Asgard。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Thor說，“如果你能代替我去，就太棒了。”
“我也不需要。”Loki扭過頭，看著遠處遍地半人多高的芒草，用低低的，Thor聽不清的聲音在自言自語。“父王也不準我代替你。”
“餵，你在說什麽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“餵，你告訴我！”
“……我說你長得像極北之地雪洞裏那頭金色的大熊。”
“……很像嗎？我沒有見過。”Thor疑惑地看著Loki。
“傻瓜，你當然沒見過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我編出來的。”
“……”
Loki避開Thor的目光翻了個身，懶洋洋地曬著太陽，說，“快走吧，母後等你很久了。”
Thor爬起身，對著Loki閉上的眼睛說，“如果無聊，我還是來找你。”
說完Thor離開了Loki身邊，迎著陽光走遠。
Loki卻慢慢睜開了眼，舉起右手擋著陽光。陽光下，食指在不自覺地微微顫動，他陷入沈思。
推開金色宮殿的兩扇厚重的大門，Thor看見Odin和Frigga都站在神殿中央，等著他的到來。
“讓我們看看是誰來了？”Odin的聲音渾厚而帶著喜悅。他看著自己的兒子日益變得強壯而威猛，內心有沈甸甸的踏實感。
“是你的兒子，Thor。”Frigga慈祥地笑著，金色的頭發高貴地盤起，長長的耳墜隨風舞動。
Thor向父母行了個禮之後，一一擁抱了他們。Frigga吻了吻Thor的金發，在他耳旁溫柔地說，“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，你父王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。”
Thor順著Frigga的眼神看過去，發現Odin身邊還站著一個美麗的女神，平靜自然，但不嬌艷；皮膚細潤，卻不蒼白。
“Sif？……”Thor楞了一下，隨即笑開，如猛烈的陽光燦爛地照進來，“抱歉，我沒有註意到你。”
Sif也笑了，帶著些許羞澀，微笑的目光似有意地，在他臉上停留了很長時間。
“Sif是Asgard最漂亮的女神，也是英勇的女戰士。”Odin對Thor說，“她，也將會是你未來的妻子。”
Thor怔住幾秒鐘之後，幹巴巴地笑了兩聲，“父王，你在開玩笑吧？”
看著Thor呆滯的表情，Frigga撫摸著他僵硬繃直的脊背。她了解她的孩子，她知道這件事情不會如Odin想的那麽簡單，要Thor接受Sif並不容易。
“你父王不是在開玩笑，Thor，Sif是我們Asgard的驕傲，她和你一起玩耍、一起戰鬥，既能助你戰場上一臂之力，又能幫你料理家事，她是最適合你的人選，Thor。”
母後的溫婉勸說並沒有使雷神改變主意。
“不，我不需要你們為我安排這些。”他搖著頭，強力遏制自己的怒火。
“你應該適應這樣的生活。”Odin對Thor說，“你會結婚，需要有一個妻子幫助你，而Sif曾和你多次扭轉戰爭的局面，贏得勝利。”
“我說過了，不需要！”
“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麽！”
“的確如此，但我知道自己不需要這些！”Thor傾身向前怒吼。
Odin蒼老的臉孔開始扭曲，他聲嘶力竭地怒叱，與其說是傷心，不如說是怨怒，“你真的知道？早晚有一天你會為你知道的後悔。”
“那也是我自己的事！”
Frigga急忙上前拉住Thor，說，“你不能這麽跟你父王說話。”Thor沒有做聲，更沒有回頭看母後，他仍然看著Odin。Odin的瞳孔裏折射出的Thor，渾身充滿著巨大的憤怒。
“我是Asgard的王子，不需要你們為我安排好一切！”
Thor甩開母後的胳膊離開了神殿，剩下Odin、Frigga和Sif佇立在神殿中央。Frigga朝著Thor離開的背影叫一聲，“Thor！”，怯於身旁的Odin餘怒未消，也不敢有所動作。
離開宮殿之後，Thor回到剛剛和Loki一起躺著的那片草地。一路上，茂盛的芒草透過層層疊疊的巖石竄起，那些綠色的植物在熾熱的陽光下霍霍地生長。
“Loki！”Thor呼喊著他的名字，他突然找不到他。
凝固不動的氣流輕輕刷過他的臉頰，一下，又一下。四周景物依舊沒變，卻有零零星星的氣息，熟悉地襲向他。
“Thor。”有聲音在身後呼喚他。
Thor猛然轉身，霎時間楞住了，他看見了Sif。
在刺眼陽光的照射下，Sif站在那裏，聲音不疾不徐，目光中的一絲冷漠若隱若現。Thor看著她，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感覺。
Sif表情平靜，她輕聲開口。
“你不喜歡我？”
Thor一時語塞。
“你不喜歡我？”
她又問了一遍，這次，她不像是在詢問Thor，倒像在質問他，“你為什麽不喜歡我？”
“不，不是的。”Thor聲音變得溫柔起來，Sif沒有錯，他知道他不該遷怒於她。他避開她的眼神，說，“不是你的問題……這，與你無關。”
“我想知道原因。”她說。
“……沒有原因。”
“肯定有。”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Sif聽罷這話，看了看Thor，什麽也沒說。眼睛裏的冷漠逐漸柔和了幾分。
“那你可以試著愛上我嗎？”Sif用了請求的語氣，看見Thor有些猶豫，她又重覆了一遍，表情依然平靜如水。
半天，Thor都沒有回答。
“還是說，你已經愛上別人了？”
Thor看著Sif，她的瞳孔裏靜靜地倒影著自己的臉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說，“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。”他終於說出來了，聲音很輕，很快就被風吹散，Sif幾乎沒有聽清。
“果然如此。”Sif淡淡地說著，輕輕地拍了拍手，“我猜就是。”
“Sif，其實……”Thor剛想要向她解釋清楚，整個身體已緊緊被Sif摟住。他為她的這個行為而措手不及，他覺得她可能一時沖動，過一會就好了。可是他想錯了，接下來的事情會讓他更加張惶失措。
她雙手捧起他的臉頰，手指插進他的金發，迅速而準確地吻住了他。
Thor睜大眼睛，腦子空白了一個世紀之後，終於回過神，猛地推開了Sif。他的力道之大，把她推出很遠，完全沒有顧忌她是個女人。
“你……”
Sif用手指摩挲著嘴唇，突然笑了起來，笑得神采飛揚。
Thor驚奇地發現Sif的曈色由淺棕變為碧綠色，發出寶石的光。金色的發絲變黑變短，隨風舞動，像海底千米以上微光照射的水草。巨大的吃驚讓他不敢相信，他惶惑，驚訝，失神，緊張，卻又懷疑心中其實有驚喜。
“你是……”他的臉慌張得發紅，剎那間就波及耳朵、脖子和全身。每根頭發、每個細胞都在失措地發抖。他顫抖地叫眼前人的名字。
“Loki！”
“Loki！你瘋了嗎？”Thor壓低聲音朝Loki吼道，“不能這樣！”
已經完全恢覆身形的Loki轉過臉正視著Thor，他說，“我沒瘋，挺好玩的。”
“好玩？”
“沒錯，Sif那麽喜歡你，我這算幫了她。”Loki打了個響指。
“可我一點也不喜歡她！”Thor又開始顯得煩躁。
“我也不喜歡她。”Loki輕輕地說，有點厭惡的意味，“但她很美，不是嗎？”他說話前後矛盾，正如他的心，但沒人在意，“她會成為你的妻子。”
“不，我並不愛她。”
“你違背不了父王的旨意。”Loki一針見血，“沒有他你什麽也不是，對嗎？”
“不是這樣的！”Thor似乎被激怒了，他臉漲得通紅，“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！沒有他，我一樣能證明我自己！”
“可父王會怪罪你的。”
“我不怕。”
“哦，不，這可不是我的主意，哥哥。”Loki低下頭，用手扶住額頭，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。
這個蠢蛋。蠢透了。
“你在害怕，哥哥。” Loki擡起頭，偷看了一下Thor的表情，說，“而且，你也挺喜歡她的。”
Thor怒氣未消，他搖著頭，說，“怎麽可能？一點也不。”魯莽而欠缺思考的他，經過剛才Loki的惡作劇挑撥，Odin施加給他的壓力又甚了幾分。他對於自己該喜歡誰，該討厭誰，一向分得很清楚。
“我不愛她，一向如此。”他明確地知道，自己不愛Sif。
“可她剛才親了你。”Loki說。
Thor楞住了，他開始思考Loki的話。確切說，是Loki的話問住了他。
“那也不能證明什麽。”他辯解。
“是什麽感覺？”Loki說，“我想知道，是什麽感覺。”
Thor的臉紅得爆開了花，“我想想，”他明明記得，卻還要想，“也許……有一點柔軟……”他心裏直犯咯噔。
天哪，他在幹什麽。
剛剛還在說自己討厭她，現在居然一本正經地在回憶起他們之間的吻，還絞盡腦汁地想形容嘴唇觸碰的話。
“就是柔軟？沒有點別的感覺？”Loki的表情很平靜，波瀾不驚，但微微翹起的嘴角洩露了他的別有用心。
“別的感覺？”
“你身體的反應。”Loki補充道。
“……身體？……”Thor張口結舌。
Loki直視他的尷尬，像是鐵定了心要看他哥哥的笑話，“對，身體。”
Thor這時的臉燙得可以去烤熟雞蛋。
“沒，沒有。”這話雖然說的結結巴巴，但是確實是實話，在Thor心裏，這種感覺只有在冰河邊看著Loki才有過。那時他身體發燙，像是燃起了一團火，但他不明白這種感覺意味著什麽。
“沒有？我不信。”Loki嗤之以鼻，“你長這麽大，就沒有想過女人嗎？她們的身體散發著香氣，皮膚像牛奶一樣白皙。”
Thor搖頭，他對這些無動於衷。
“你太失敗了，哥哥。”他看著他哥哥，語氣裏卻有驚訝。
Thor嘆了口氣，“連剛才的吻，都是第一次。”
空氣裏陷入一陣覆雜的寂靜中。
一陣笑聲打破了沈默，Loki說，“你也學會撒謊了。”
“沒有，事實如此。”
“不過火候還不到家，如果讓三勇士聽到了，他們肯定會說‘撒謊技能可比不上Loki’。”Loki不聽他的解釋，他逆著光站立在草地上，披風被風吹得像身後的綠色翅膀，“不過，這招騙女孩挺不錯的。”
“餵，我沒有撒謊。我可不想把第一次的吻就這麽給Sif。”
Loki停止了笑，意味深長地看了Thor一眼，眼睛裏似有水波在精妙地蕩漾著。
Loki和Sif完全不是同一個類型，Thor看著他想，Loki比Sif還瘦，整個人就像一塊冰制成的冰錐。
頃刻間，Thor恐懼地意識到，他親吻的並不是Sif，而是Loki！無論他變幻地多麽像Sif，他還是Loki！嘴唇的觸感，皮膚的味道，和手指的撫摸，都是Loki，都源自於Loki的身體！
Thor的大腦茲茲作響，思路也開始不清晰起來。
他吻了Loki。
“哦，不……”Thor捂著眼睛。
Loki依然沒有做聲。
世界上有些事情，蒙昧不明的時候還好，一旦被點破，就不知如何收場。
眼下誰都不說話。
許久，Loki背對著Thor，不看他，卻繼續跟他說，“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。”
Thor的氣息又開始變得混亂，他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，他在Loki身後看不到Loki的臉，他很想走到他面前去，但是他動不了。
“是的。”他承認，剛才對“Sif”也承認了。
Loki等著下面的話，而Thor沒有繼續說下去。他不敢多說，他猜不到Loki的表情，更不知道自己真實的想法是對是錯。
空氣安靜的讓人揪心。
終於，Loki轉過身看著Thor，他的臉散發著寒氣，眼神裏的熱情和專註只聚集在Thor身上，他就這樣看著他哥哥，說，“是我認識的嗎？”
Thor突然覺得自己像掉進了冰層。
“我很想知道她是誰，但是又不想知道。”Loki說，“如果有機會，你又願意告訴我的話，我想我會去見見她。”
沒等Thor反應過來，Loki就離開了，身影融進了曠野的蒼穹中。
我愛你，即使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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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，父王帶著眾生的希望去征戰霜巨人族Jothuheim王國。年幼的他躍躍欲試，卻被父王明令禁止。
他只能呆在Asgard。
他睜著眼睛站在Asgard入口要道等著。他等著父王頭戴大金盔，騎著毛白勝雪的八腳天馬，帶著勝利的消息回來。
漫長的時光過去了。年幼的王子每天都拉著Heimdall的衣擺問，“我父王怎麽樣了？”。
莊嚴而警覺的守門人卻始終沈默不語。終於有一天，Heimdall朝著Jothuheim的方向眺望許久，用低沈的嗓音跟Thor說，“你父王即將回來。他的損失慘重，但亦有收獲。”
Thor聽罷兩眼放光，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。他還不明白Heimdall話中的意義，只是知道他父王終於凱旋而歸。
他站在父王的軍隊面前，仰著頭望著。父王深灰的鬥蓬上沾滿鮮血，鬥篷邊鑲著的星辰也暗淡下來，蒼老的面容上只剩一只眼睛在閃閃發光。
“父王……你……”
父王沒有回答他，他甚至來不及休息，就直接跳下馬，捧著懷中的繈褓，俯身給Thor看，臉上有止不住的欣喜。
“Thor，看，這是你弟弟。”
Thor沒明白為什麽他就多了一個弟弟，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與繈褓裏的嬰兒面對面——那是多可愛的一個孩子！粉紅的皮膚，像綠寶石一樣的眼睛，那麽漂亮靈動，似乎他的每一個部位都在呼喚著Thor的喜愛。小王子的心裏騰的軟了一下。
“他叫什麽名字？”
“Loki。”
“給我抱抱。”Thor向小嬰兒伸手，他的目光那麽地舍不得離開他，但他甚至忘了請示父王。
Thor一直看著那個嬰兒，他沒有看到父王的表情。但他知道父王允許了，他看到了父王把嬰兒遞給了他。
小嬰兒不知道為什麽，突然哭得很厲害，小臉和鼻子都皺起來了，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。Thor沒有想到這麽小的嬰兒，連睫毛都沒有長出來的孩子，竟然會有眼淚。Thor手足無措，他想，可能小嬰兒不喜歡被他抱著。但Thor固執地抱過他，由於緊張和激動，小男子漢的鼻子上細細地滲著汗。小王子居然緊張到滿臉通紅，他學著大人輕輕搖晃著小嬰兒，動作笨拙又僵硬。可是小嬰兒還是在哭，眼淚嘩嘩的，舉著小拳頭像是在抗議。Thor沒轍了，他不知道該怎麽樣安撫他，慌張之下，他用那尚未變化的聲音，生硬而柔軟地說了聲。
“Loki，別哭，我是你哥哥。”
懷中的小Loki突然停止了哭泣，他睜著眼睛看著他的哥哥，楞住了。停頓了幾秒鐘，Thor突然興奮地說，“他不哭了！不哭了！”接著他用手輕輕觸碰了Loki的小臉，笑得很燦爛。Loki果真沒有再哭，他的小拳頭松開，同樣地，無意識地碰了碰Thor的手指。
那是Loki第一次觸碰Thor的身體，Thor至今還記得，那種安穩的，溫和的，輕柔的感覺，像山谷裏徐徐吹來的風。
兩國間曾爆發的戰爭，隨著父王奪走霜巨人遠古冬棺而暫時平息。遠古冬棺一直保存於Asgard的宮殿中，由“毀滅者”看守。
Thor對這些一點都不感興趣。於他來說，父王最有價值的收獲是Loki。他曾經問過母後為什麽沒有去Jothuheim而會生下弟弟？母後笑了，她撫摸著Thor的腦袋說，“我去了，只是你不知道。很多事情你長大了才會了解。”
Thor還想繼續問下去，門外的小Loki就沖了進來，拿著木劍，一張青春無敵的臉正沐著朝陽，“哥哥，我們還沒有決出勝負呢！”
這時母後總會笑著說，“去吧！兩個男子漢決鬥一下吧！”話音沒落，Thor就和Loki一起飛奔出門，他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停住腳步，退回來給了母後一個吻。
“母後，我愛你！謝謝你給我一個弟弟。”
他就這樣奔了出去，帶著點孩子氣的自大和傲慢，以及為人兄長的自豪感。
眼前年少的Loki和柔和的陽光都已經消失，他從回憶中醒來，恍如隔世。
凜冽的風吹著Thor的臉，不斷地翻扯他的紅色披風。站在Asgard的懸崖邊，他看著遠處的大海，蔚藍深邃，風平浪靜。
Loki至今去向不明。但Thor相信他沒有死，他會回來。弟弟曾經的話似乎只是玩笑，但Thor相信他並沒有撒謊。他只有提前找到Loki，才可以挽救一場劫難。
Thor盲目地等了一天又一天，他堅信Loki會跟他聯系。
終於，他再次來到當初的冰河。冰河上空依舊泛著濃霧，冰冷的水汽襲擊著每一個來者的毛細孔。巨龍在沈睡，呼吸聲仍然響徹天際，Thor走過它身邊，並沒有發現年少時被自己刺傷的傷痕。
也許，時間真的能抹平一切。
他看到了那個山坡。一起逃跑時翻過的那個山坡似乎沒有以前那麽高了，也許是那時個子小，尺度相對不一樣。他已經不再年少了。
Thor越過山坡，看到了那棵年少時發現的大樹。他終於找到了這棵樹。但他很詫異，他記憶裏那顆樹非常高大，枝繁葉茂，像一個巨大的宇宙子宮一樣孕育著千千萬萬的生命。而眼前的樹木不過就是兩個他那麽高，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那顆叫Loki的樹，Loki坐在樹枝上晃動著雙腿的那棵樹。那天，星光異常燦爛，Loki的笑讓他動容不已。
而現在，他把Loki沒有帶走的那把匕首埋在這棵樹的旁邊。Thor想，也許將來他會死去，他身邊的人也是，到時候他會讓Sif把他也埋在這裏。
“神死了之後去了另一個世界。”
“另一個世界是什麽？”
“是記憶。”
記憶是什麽，記憶是不再擁有而只能靠著它支撐生命的東西。
想到這，Thor覺得難受。恍惚中，他甚至產生了Loki仍在樹上晃動著樹枝的錯覺。這時，樹上的Loki朝他大喊了一聲，“哥哥，我要你把它送給我。”
聲音漸漸暈開，響起無數回聲。那時是Thor覺得最快樂的時刻，握著匕首的Loki，綠色的眼睛帶著笑意，如那把鋒利的匕首，一下子挑開了他的心。
Thor朝前走去，倚著樹幹坐了下來。風很大，他卻覺得很累，累得他就這樣睡著了。
“嘿，哥哥。” Thor睜開眼睛，Loki綠色的眼睛正盯著他看。 有一瞬間他迷惑自己是不是仍然在做夢，但他很快清醒過來，坐起身，沖著Loki笑了一下。
“你睡著了。”
“是的。”他承認道。
Loki在他身旁坐了下來，仰躺著看天，綠色的披風被壓在了身下。他折了根麥稈咬在嘴裏，
“原來你這麽喜歡睡覺。”
“Loki，我剛剛做了個夢。”
“夢見什麽了？”
“夢見你不見了，而我變老了。”Thor說，他似乎還在回憶夢裏的事情。
Loki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，不置可否。他把嘴裏的麥稈抽出，用手折成兩段，雙臂舒展開，躺成一個“大”字。
“母後叫你去一趟。”
“什麽事？”
“不知道，明天是你生日，也許找你討論宴會的事情吧。”
“嗨，真麻煩。”Thor同樣往身後一躺，壓倒了一大片草，“肯定又是諸多繁文縟節什麽的，還有帶我去見那些老頭子，說什麽是神族的朝臣前輩，我不想去。”Thor一想到這種頭痛的東西，就灰心喪氣。他想，有這時間，還不如跟三勇士摔跤來得痛快。
“是嗎？”Loki說，聲音酸澀異常。
他不自覺地用手指摩挲著嘴唇，明白自己又開始羨慕和嫉妒Thor。他不露聲色，臉上扯出一個笑容，揚起嘴角對Thor說，“好機會，等你做了國王，他們可以輔佐你治理Asgard。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Thor說，“如果你能代替我去，就太棒了。”
“我也不需要。”Loki扭過頭，看著遠處遍地半人多高的芒草，用低低的，Thor聽不清的聲音在自言自語。“父王也不準我代替你。”
“餵，你在說什麽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“餵，你告訴我！”
“……我說你長得像極北之地雪洞裏那頭金色的大熊。”
“……很像嗎？我沒有見過。”Thor疑惑地看著Loki。
“傻瓜，你當然沒見過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我編出來的。”
“……”
Loki避開Thor的目光翻了個身，懶洋洋地曬著太陽，說，“快走吧，母後等你很久了。”
Thor爬起身，對著Loki閉上的眼睛說，“如果無聊，我還是來找你。”
說完Thor離開了Loki身邊，迎著陽光走遠。
Loki卻慢慢睜開了眼，舉起右手擋著陽光。陽光下，食指在不自覺地微微顫動，他陷入沈思。
推開金色宮殿的兩扇厚重的大門，Thor看見Odin和Frigga都站在神殿中央，等著他的到來。
“讓我們看看是誰來了？”Odin的聲音渾厚而帶著喜悅。他看著自己的兒子日益變得強壯而威猛，內心有沈甸甸的踏實感。
“是你的兒子，Thor。”Frigga慈祥地笑著，金色的頭發高貴地盤起，長長的耳墜隨風舞動。
Thor向父母行了個禮之後，一一擁抱了他們。Frigga吻了吻Thor的金發，在他耳旁溫柔地說，“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，你父王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。”
Thor順著Frigga的眼神看過去，發現Odin身邊還站著一個美麗的女神，平靜自然，但不嬌艷；皮膚細潤，卻不蒼白。
“Sif？……”Thor楞了一下，隨即笑開，如猛烈的陽光燦爛地照進來，“抱歉，我沒有註意到你。”
Sif也笑了，帶著些許羞澀，微笑的目光似有意地，在他臉上停留了很長時間。
“Sif是Asgard最漂亮的女神，也是英勇的女戰士。”Odin對Thor說，“她，也將會是你未來的妻子。”
Thor怔住幾秒鐘之後，幹巴巴地笑了兩聲，“父王，你在開玩笑吧？”
看著Thor呆滯的表情，Frigga撫摸著他僵硬繃直的脊背。她了解她的孩子，她知道這件事情不會如Odin想的那麽簡單，要Thor接受Sif並不容易。
“你父王不是在開玩笑，Thor，Sif是我們Asgard的驕傲，她和你一起玩耍、一起戰鬥，既能助你戰場上一臂之力，又能幫你料理家事，她是最適合你的人選，Thor。”
母後的溫婉勸說並沒有使雷神改變主意。
“不，我不需要你們為我安排這些。”他搖著頭，強力遏制自己的怒火。
“你應該適應這樣的生活。”Odin對Thor說，“你會結婚，需要有一個妻子幫助你，而Sif曾和你多次扭轉戰爭的局面，贏得勝利。”
“我說過了，不需要！”
“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麽！”
“的確如此，但我知道自己不需要這些！”Thor傾身向前怒吼。
Odin蒼老的臉孔開始扭曲，他聲嘶力竭地怒叱，與其說是傷心，不如說是怨怒，“你真的知道？早晚有一天你會為你知道的後悔。”
“那也是我自己的事！”
Frigga急忙上前拉住Thor，說，“你不能這麽跟你父王說話。”Thor沒有做聲，更沒有回頭看母後，他仍然看著Odin。Odin的瞳孔裏折射出的Thor，渾身充滿著巨大的憤怒。
“我是Asgard的王子，不需要你們為我安排好一切！”
Thor甩開母後的胳膊離開了神殿，剩下Odin、Frigga和Sif佇立在神殿中央。Frigga朝著Thor離開的背影叫一聲，“Thor！”，怯於身旁的Odin餘怒未消，也不敢有所動作。
離開宮殿之後，Thor回到剛剛和Loki一起躺著的那片草地。一路上，茂盛的芒草透過層層疊疊的巖石竄起，那些綠色的植物在熾熱的陽光下霍霍地生長。
“Loki！”Thor呼喊著他的名字，他突然找不到他。
凝固不動的氣流輕輕刷過他的臉頰，一下，又一下。四周景物依舊沒變，卻有零零星星的氣息，熟悉地襲向他。
“Thor。”有聲音在身後呼喚他。
Thor猛然轉身，霎時間楞住了，他看見了Sif。
在刺眼陽光的照射下，Sif站在那裏，聲音不疾不徐，目光中的一絲冷漠若隱若現。Thor看著她，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感覺。
Sif表情平靜，她輕聲開口。
“你不喜歡我？”
Thor一時語塞。
“你不喜歡我？”
她又問了一遍，這次，她不像是在詢問Thor，倒像在質問他，“你為什麽不喜歡我？”
“不，不是的。”Thor聲音變得溫柔起來，Sif沒有錯，他知道他不該遷怒於她。他避開她的眼神，說，“不是你的問題……這，與你無關。”
“我想知道原因。”她說。
“……沒有原因。”
“肯定有。”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Sif聽罷這話，看了看Thor，什麽也沒說。眼睛裏的冷漠逐漸柔和了幾分。
“那你可以試著愛上我嗎？”Sif用了請求的語氣，看見Thor有些猶豫，她又重覆了一遍，表情依然平靜如水。
半天，Thor都沒有回答。
“還是說，你已經愛上別人了？”
Thor看著Sif，她的瞳孔裏靜靜地倒影著自己的臉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說，“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。”他終於說出來了，聲音很輕，很快就被風吹散，Sif幾乎沒有聽清。
“果然如此。”Sif淡淡地說著，輕輕地拍了拍手，“我猜就是。”
“Sif，其實……”Thor剛想要向她解釋清楚，整個身體已緊緊被Sif摟住。他為她的這個行為而措手不及，他覺得她可能一時沖動，過一會就好了。可是他想錯了，接下來的事情會讓他更加張惶失措。
她雙手捧起他的臉頰，手指插進他的金發，迅速而準確地吻住了他。
Thor睜大眼睛，腦子空白了一個世紀之後，終於回過神，猛地推開了Sif。他的力道之大，把她推出很遠，完全沒有顧忌她是個女人。
“你……”
Sif用手指摩挲著嘴唇，突然笑了起來，笑得神采飛揚。
Thor驚奇地發現Sif的曈色由淺棕變為碧綠色，發出寶石的光。金色的發絲變黑變短，隨風舞動，像海底千米以上微光照射的水草。巨大的吃驚讓他不敢相信，他惶惑，驚訝，失神，緊張，卻又懷疑心中其實有驚喜。
“你是……”他的臉慌張得發紅，剎那間就波及耳朵、脖子和全身。每根頭發、每個細胞都在失措地發抖。他顫抖地叫眼前人的名字。
“Loki！”
“Loki！你瘋了嗎？”Thor壓低聲音朝Loki吼道，“不能這樣！”
已經完全恢覆身形的Loki轉過臉正視著Thor，他說，“我沒瘋，挺好玩的。”
“好玩？”
“沒錯，Sif那麽喜歡你，我這算幫了她。”Loki打了個響指。
“可我一點也不喜歡她！”Thor又開始顯得煩躁。
“我也不喜歡她。”Loki輕輕地說，有點厭惡的意味，“但她很美，不是嗎？”他說話前後矛盾，正如他的心，但沒人在意，“她會成為你的妻子。”
“不，我並不愛她。”
“你違背不了父王的旨意。”Loki一針見血，“沒有他你什麽也不是，對嗎？”
“不是這樣的！”Thor似乎被激怒了，他臉漲得通紅，“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！沒有他，我一樣能證明我自己！”
“可父王會怪罪你的。”
“我不怕。”
“哦，不，這可不是我的主意，哥哥。”Loki低下頭，用手扶住額頭，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。
這個蠢蛋。蠢透了。
“你在害怕，哥哥。” Loki擡起頭，偷看了一下Thor的表情，說，“而且，你也挺喜歡她的。”
Thor怒氣未消，他搖著頭，說，“怎麽可能？一點也不。”魯莽而欠缺思考的他，經過剛才Loki的惡作劇挑撥，Odin施加給他的壓力又甚了幾分。他對於自己該喜歡誰，該討厭誰，一向分得很清楚。
“我不愛她，一向如此。”他明確地知道，自己不愛Sif。
“可她剛才親了你。”Loki說。
Thor楞住了，他開始思考Loki的話。確切說，是Loki的話問住了他。
“那也不能證明什麽。”他辯解。
“是什麽感覺？”Loki說，“我想知道，是什麽感覺。”
Thor的臉紅得爆開了花，“我想想，”他明明記得，卻還要想，“也許……有一點柔軟……”他心裏直犯咯噔。
天哪，他在幹什麽。
剛剛還在說自己討厭她，現在居然一本正經地在回憶起他們之間的吻，還絞盡腦汁地想形容嘴唇觸碰的話。
“就是柔軟？沒有點別的感覺？”Loki的表情很平靜，波瀾不驚，但微微翹起的嘴角洩露了他的別有用心。
“別的感覺？”
“你身體的反應。”Loki補充道。
“……身體？……”Thor張口結舌。
Loki直視他的尷尬，像是鐵定了心要看他哥哥的笑話，“對，身體。”
Thor這時的臉燙得可以去烤熟雞蛋。
“沒，沒有。”這話雖然說的結結巴巴，但是確實是實話，在Thor心裏，這種感覺只有在冰河邊看著Loki才有過。那時他身體發燙，像是燃起了一團火，但他不明白這種感覺意味著什麽。
“沒有？我不信。”Loki嗤之以鼻，“你長這麽大，就沒有想過女人嗎？她們的身體散發著香氣，皮膚像牛奶一樣白皙。”
Thor搖頭，他對這些無動於衷。
“你太失敗了，哥哥。”他看著他哥哥，語氣裏卻有驚訝。
Thor嘆了口氣，“連剛才的吻，都是第一次。”
空氣裏陷入一陣覆雜的寂靜中。
一陣笑聲打破了沈默，Loki說，“你也學會撒謊了。”
“沒有，事實如此。”
“不過火候還不到家，如果讓三勇士聽到了，他們肯定會說‘撒謊技能可比不上Loki’。”Loki不聽他的解釋，他逆著光站立在草地上，披風被風吹得像身後的綠色翅膀，“不過，這招騙女孩挺不錯的。”
“餵，我沒有撒謊。我可不想把第一次的吻就這麽給Sif。”
Loki停止了笑，意味深長地看了Thor一眼，眼睛裏似有水波在精妙地蕩漾著。
Loki和Sif完全不是同一個類型，Thor看著他想，Loki比Sif還瘦，整個人就像一塊冰制成的冰錐。
頃刻間，Thor恐懼地意識到，他親吻的並不是Sif，而是Loki！無論他變幻地多麽像Sif，他還是Loki！嘴唇的觸感，皮膚的味道，和手指的撫摸，都是Loki，都源自於Loki的身體！
Thor的大腦茲茲作響，思路也開始不清晰起來。
他吻了Loki。
“哦，不……”Thor捂著眼睛。
Loki依然沒有做聲。
世界上有些事情，蒙昧不明的時候還好，一旦被點破，就不知如何收場。
眼下誰都不說話。
許久，Loki背對著Thor，不看他，卻繼續跟他說，“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。”
Thor的氣息又開始變得混亂，他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，他在Loki身後看不到Loki的臉，他很想走到他面前去，但是他動不了。
“是的。”他承認，剛才對“Sif”也承認了。
Loki等著下面的話，而Thor沒有繼續說下去。他不敢多說，他猜不到Loki的表情，更不知道自己真實的想法是對是錯。
空氣安靜的讓人揪心。
終於，Loki轉過身看著Thor，他的臉散發著寒氣，眼神裏的熱情和專註只聚集在Thor身上，他就這樣看著他哥哥，說，“是我認識的嗎？”
Thor突然覺得自己像掉進了冰層。
“我很想知道她是誰，但是又不想知道。”Loki說，“如果有機會，你又願意告訴我的話，我想我會去見見她。”
沒等Thor反應過來，Loki就離開了，身影融進了曠野的蒼穹中。
我愛你，即使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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